淘汰落后產能的任務不妨交給市場
淘汰落后產能獎金,本為加快落后產能淘汰速度,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而設,最后用非其所。結果,獎金花了不少,落后產能卻沒淘汰多少,有違設立初衷。
在審計署日前公布的348個“三款科目”資金問題及整改情況表中,眾多企業采取非法手段獲得中央財政淘汰落后產能獎勵資金。涉及違規獲得中央財政淘汰落后產能獎勵資金的企業多達126家,占到總違規企業數量的36.2%,涉及金額少則8萬元,多則1300多萬元。
或編造虛假設計產能材料,或虛假生產記錄、產品明細賬等資料,或虛假產量等資料……企業騙取國家淘汰落后產能獎金的手段可謂花樣百出,簡直將該項獎金當作不拿白不拿的“唐僧肉”。淘汰落后產能獎金,本為加快落后產能淘汰速度,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而設,最后用非其所。結果,獎金花了不少,落后產能卻沒淘汰多少,有違設立初衷。
正如節能、家電、汽車、種糧、退耕還林等種種國家財政補貼都因后續監管跟不上而難逃騙子黑手一樣,淘汰落后產能補貼被騙取,也存在同樣的短板。雖然,財政部專門為此發布了《淘汰落后產能中央財政獎勵資金管理辦法》,也規定了“虛報冒領獎勵資金”的要“依法追究有關單位和人員責任”。但卻缺乏管理細節——誰來管、怎么管等等,使這一規定無從落實。從本次專項審計結果來看,違規現象相當突出,管理漏洞相當之大。
所謂落后產能,一是從生產技術水平判斷,指技術水平低于行業平均水平的生產設備、生產工藝;二是從后果來判斷,包括污染物排放、能耗、水耗等技術指標高于行業平均水平的生產設備、生產工藝。如果說,前者只是生產效率低下、產品質量水平偏低的話,后者則是資源高耗、環境污染的罪魁禍首,與以“低耗能、低污染、低排放”為特征的可持續發展、建設“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的模式背道而馳,必須予以逐步淘汰、轉型。
淘汰落后產能,知易行難。現行多半采用“大棒”加“胡蘿卜”辦法——“大棒”是用行政手段制定目標、設定目錄及企業名單,并規定淘汰期限,將任務層層落實到地方政府。別說上榜企業心存僥幸,不愿意關閉,由于GDP依賴、保就業壓力,一些地方政府對淘汰落后產能的態度也較曖昧,甚至暗中抵制。高高舉起的“大棒”,最后仍不免輕輕落下;“胡蘿卜”則是正面激勵,公共財政撥出專項資金,鼓勵企業淘汰落后產能,結果又遭一些無良企業詐騙,從而將激勵政策沖銷。這說明,哪怕出于善治目的,行政手段過度干預市場,往往是吃力不討好。將市場的還給市場,淘汰落后產能最終還是要多激活市場的競爭機制。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市場奉行達爾文主義。如果市場競爭充分,一些不能適應市場要求、無利可圖的落后產能終將遭到無情的淘汰。而一些用落后生產設備、生產工藝生產的產品為什么還有一定的價格優勢、還有一定的市場?那是因為它們將生產成本外化,大大降低了產品的生產成本,為其贏得一定的利潤空間。僅放棄環保責任一項,就可以為企業省下大量的生產成本。如果將這部分社會成本重新加到污染者的生產成本上,落后產能還有生存空間嗎?因此,政府要做的事,就是嚴格執行環保政策,迫使企業承擔全部的環保責任,而將無法承擔責任的企業趕出市場。如此一來,還怕落后產能不被淘汰嗎?